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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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不仅是中国人的一餐，也是一个家庭在享受美食的过程中聚在一起的仪式感]

蛇年十二月二十五日，纪录片《舌尖上的新年》的摄制组和归来的部队在去香港的公路上挤在一起。平时，最多只需要三个小时，而这一天一堵墙就超过十个小时。

无聊之余，剧组提前在微信群“过年”。我不知道是谁提出这个建议的，要求每个人说同样的食物，让他们想起中国新年。南京的摄影师想到了十种芫荽，山东的焦点教师谈到了枣膏，辽宁的副导演渴望得到白肉和血肠。导演邓杰想起了她的家乡上海。当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每年除夕夜的下午，她的祖母都会支起一个煤球炉给她做鸡蛋饺子。猪板油在小火里嘎吱作响。在奶奶的帮助下，小邓婕(音译)说，每年长大后，她都要学习做鸡蛋饺子，直到她能完全做好鸡蛋饺子为止。

“说到中国新年，它直接与某种食物联系在一起，也许是因为这种食物与中国新年里温暖而又踏实的景象联系在一起。我们都是巴甫洛夫的狗。”在不久前举行的电影首映式上，邓杰解释了中国人对一年的品味和家庭的品味的期望。这种感觉就像诗人阿多尼斯说的:“你的童年是一个小村庄，但无论你走到哪里，你都无法走出它的边缘。”

“成年人的饮食习惯”

早在汉代，中国人就有吃年夜饭的习惯。在以农业文明、畜牧业文明和渔业文明为基础的除夕晚餐的悠久历史中，人们不断地增加和传播着这一节日。在中国人的除夕夜晚餐上，我们不仅可以看到鸡、猪和鱼，还可以看到羊肉和贝类，以及稀有的海鲜，如来自海洋的虾和鲍鱼。

在这个庞大的食物系统中，舌尖上的60种新年被挑选出来拍摄，43种最终出现在大屏幕上。这部电影试图通过记录各种美妙的新年食物来重新解释食物和新年的关系。

例如，潮汕人除夕夜的生榨汁机不能立即丢弃，而应该收集起来堆放在门后或床下。因为贝壳在古代是钱，潮汕人相信这可以“富贵”；在新的一年里，每一个娶到广东省鹤山市的新婚妻子，都要和家里的老太太一起吹面团，也就是学习如何吹面团。在这个习俗背后，有一个关于性和生殖的隐喻:打击越大，家庭越富裕；苏邦菜的顶级配置是“七件”，分别是鸭、草鸡、鸽子、鹌鹑、鸽蛋、火跟和蹄子。它们在一个特别大的砂锅里炖了十多个小时，这意味着“金银都满了”...

“在这部电影中，食物不是最重要的。我们想找到中国人和食物之间的关系。是食物和享受食物的过程和方法造就了我们。在西方有一句名言，叫做‘食大人’，更进一步说，‘食大人’。”艺术总监陈晓卿说。

根据民俗学研究，这些由食物形成的民俗最重要的表现形式是祭祀。从十二月二十三日灶神祭祀开始，“二十三号蜜饯”的意思是阻止灶神上天堂说人的错，把糖粘到灶神的牙齿上。在北方，这种祭品包括南方糖、关东糖、糖糕、甜蜜饯等。对于一个注重“谨慎追求未来”的国家来说，在除夕夜，尊敬祖先的重要性远远超过辞旧迎新。尤其是在除夕夜，鞭炮在晚上六七点开始响，这是献祭的时间。祭酒、行礼、上菜，都马虎不得。在旧北京，有些人的祭祀会持续到正月十五。

民俗学专家、华东师范大学教授钟福兰也告诉《中国商报》记者，西方国家的节日一般都与人员有关，而源于农耕文明的春节充分体现了中国人对自然的亲近、对生命的关注和对人情的呼唤。中国人按照自然的节奏生活和工作，夏天在春天锄草，冬天在秋天采集，充分考虑了太阳、月亮和星星的关系，季节的变化和地球与人类的关系，从而形成了社会生活中的传统节日。这不仅是先民时间意识的产物，也是中国“天人合一”世界观的具体体现。

“坏品味”年

不幸的是，随着时代的巨变和历史与传统的分离，中国农历新年背后的含义逐渐被遗忘。

20多年来，因为工作，陈晓卿春节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拍摄期间度过的。他不止一次发现舞狮的习俗被逐渐简化了；陕北的大火前几年非常壮观，去年又完全失去了拍摄的机会；香港的团菜过去是一个家族吃的，场面非常热闹。去年，只剩下一张桌子了。这给了他一种刻不容缓的使命感。现在他没有快速记录。“也许再过两年，许多事情都会过去。”

导演李勇也在接受《中国商报》采访时表示，物质条件的丰富冲淡了童年时代对丰富的除夕之夜的期待，家乡在城市化进程中逐渐消失。这些都影响了中国人的除夕观念。“就像以前一样，新年一定是一家人在一起，但这种感觉正在慢慢改变，许多人都在新年外出旅游。”

一年中味道的消退也与某种气氛的人为剥离有关。"一岁的孩子远离了鞭炮声，春风温暖了屠苏."在传统习俗中，当除夕达到0: 00时，必须开门开枪，这意味着告别旧迎新，祈祷来年丰收。今天，中国大部分地区都受到pm2.5的影响。春节期间，鞭炮被认为是造成空城市空气污染的重要因素之一。“这种烟味是新年的味道。现在禁止燃放鞭炮，年味自然淡了。”钟福兰说道。

也许，几年后，为了了解中国人的春节生活，那些瞥见只能在纪录片中找到。在厦门一条安静的小街上，一位老太太正在用老乌龟蛋糕做红乌龟蛋糕。这是厦门的传统小吃，春节期间用来祭祖。老人的龟饼印章是潘西曼所刻，他也是潘氏龟印技艺的第五代传人。这些刻有龟、铜钱等吉祥图案的龟饼曾是厦门人家中必不可少的模具。然而，随着手工木模被机器模所取代，除了游客之外，越来越少的当地人找潘海员雕刻，他成了厦门最后一个龟饼雕刻师。在这一代人中，祖传的手艺很可能濒临失传。

在山东省莱芜市陈家楼村，一位老人陈店(音)也坚持他的祖先传授的麦芽糖制作工艺。每到农历十二月，他就开始制作蜜瓜，这是鲁中地区春节期间特有的糖果，采用最传统的制糖技术制作。需要三四个成年男子单独制作糖。久煮的蜜饯只卖8元钱。努力工作又没钱，年轻人自然对这种传统食物不感兴趣，能吃到美味食物的人很少。“很多好吃的过年都不贵。它的奢华之处在于它只在水和土壤的这一边给人们提供食物，而且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品尝到它。”陈晓卿总结道。

家庭向心力

陈晓卿担心，随着中国现代化和城市化的快速发展，起源于农耕时代的春节在未来可能会成为一个缺乏传统文化内涵的符号。钟福兰的观点显然更加乐观。“春节不会消失，也不应该消失。这是我们代代相传的文化基因。”他告诉《中国商报》记者，在像上海这样高度国际化的大城市，每当春节临近时，都会有这样的担忧之声。为此，他曾经带领学生做了一项调查，发现与圣诞节、情人节等西方节日相比，农历新年仍然是年轻人心目中最重要的传统节日。

钟福兰说，中国文化几千年来一直在不断变化。与唐、宋、明、清相比，春节也发生了变化。传承民俗不一定是原创，而是在新的变化中以符合时代特征的形式得到充分发展，并坚持核心。例如，在春节期间，强调快乐的家庭气氛，在除夕夜的家庭团聚晚餐，等等。，这些代代相传的感情不会随着时代的变化而改变。“所以每年春节，都会有这么庞大的春节大军。不管人们外出多远或多辛苦，他们都必须回家。这叫‘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因拍摄纪录片而从北方搬到南方的李勇也告诉记者，拍摄过程中最感人的一幕是在除夕夜，来自重庆酉阳的老人赵明辉带着外出工作学习的儿孙回到了老家。一年只有一天，每个人都有机会在同一个家庭生活四代，聚在一起享受老人提前一个月准备好的除夕晚餐。李勇说，那时，他想起了年轻时一家人聚在一起的往事。“除夕夜不仅是中国人的一餐，也是全家人在一起享受美食的仪式。”

在这种仪式感背后，它指向来自中国家庭的向心力。就像纪录片里那个在除夕夜接到电话的渔夫，当渔船出海时，他看着石头房子里反射出来的光，对邓杰说:“回去吃饭吧，他们会等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