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迷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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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梅

对许多人来说，美国最近发生的一些事件令人难以置信:种族冲突在美国接连发生；一向被视为“模范少数民族”的中国人也走上街头，抗议美国司法对中国警察梁彼得的不公；特朗普誓言要用“猪血子弹”处决恐怖分子，他说了一些粗俗刺耳的话，变得越来越“不适合儿童”，他在共和党初选中表现强劲。

最近，阅读雷伊先生的《巴黎文化地图》颇有启发。将近年来美国的社会和文化事件联系起来，一幅美国的政治和社会文化地图浮现在我的脑海中，它是由问题而不是地区勾勒出来的。

“特朗普现象”

“特朗普现象”是目前美国最热门的话题。这位直言不讳、激进且缺乏经验的房地产大亨在共和党初选中一路过关斩将，以较大优势领先共和党其他候选人。共和党的核心圈子试图阻止特朗普，但他在超级星期二赢得了重大胜利，赢得了619名党代表，而目前排名第二的克鲁兹赢得了394名党代表，远远落后于特朗普。共和党阻止特朗普的如意算盘似乎让空功亏一篑，他赢得白宫的步伐似乎势不可挡。

特朗普的言论确实令人震惊。他是反移民和反穆斯林的，发誓要“禁止所有穆斯林进入美国”，并主张杀害恐怖分子的家人；他称赞了一个虚构的故事——在菲律宾士兵处决穆斯林之前，他们通过在子弹上涂猪血来侮辱穆斯林；他说最高法院法官安东尼·斯卡利亚死于谋杀；他称墨西哥人越境为强奸犯，并主张在美墨边境修建一道“墙”；他强烈呼吁严刑拷打。

特朗普关于“猪血子弹”的言论引起了穆斯林团体的强烈反弹。美国-伊斯兰关系委员会理事会在一份公开声明中称，特朗普“越过边界，从散布仇恨言论转向煽动暴力”；教皇弗朗西斯公开批评特朗普反对穆斯林的言行是“非基督徒”；墨西哥总统恩里克·奥埃诺·涅托称特朗普的“严厉”言论堪比法西斯领导人墨索里尼和希特勒。今年2月26日，《经济学人》发表了一篇名为《解雇特朗普并捍卫共和党》的文章，文章列举了特朗普的三大罪行:政治不成熟、直言不讳和缺乏治理能力，并认为一旦特朗普被共和党提名，将会玷污林肯的共和党声誉。“特朗普现象”也引起了共和党领导人的关注。2012年，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罗姆尼称特朗普是一个“骗子”，这是恐吓、贪婪、炫耀、对女性的仇恨和荒谬的结合，根本没有培养出总统。他的国内政策将导致美国经济衰退，他的外交政策将使整个世界更加不安全。“特朗普现象”引起了一些美国人的担忧。共和党人担心他无法击败可能的民主党候选人希拉里·克林顿；精英们担心特朗普当选总统后美国的未来方向。特朗普的反移民和反穆斯林言论被许多美国人视为美国的墨索里尼。

“特朗普现象”也不例外。在民主党阵营中，自称“社会主义者”的74岁的桑德斯曾经领导过资深政治家希拉里·克林顿。桑德斯出生于一个东欧移民的犹太家庭，在纽约布鲁克林的一个贫民窟长大。他是美国任期最长的独立议员。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布鲁克林的老犹太社会主义者”。他年轻时热情拥护社会主义，积极参加民权运动。他参加了马丁·路德·金领导的华盛顿游行，并聆听了金牧师的演讲“我有一个梦想”。桑德斯对美国日益扩大的贫富差距非常不满，主张增加富人的税收，实施全面的医疗保险，重建正在消失的中产阶级，并采取更积极的减排措施来应对气候变化。桑德斯支持少数民族、同性恋和其他弱势群体的权利，反对仇外心理和种族主义。

然而，从美国的政治光谱来看，桑德斯在左边，特朗普在右边。他们不代表美国社会的主流，因为各种极端倾向的学校不容易在美国流行。首先，“社会主义”的各种流派在美国难以立足。德国著名经济学家和社会学家萨姆巴特在他的著作《为什么美国没有社会主义》中对此进行了分析。萨姆巴特是一个准马克思主义思想家。这本书的德文版于1906年出版，然后被翻译成法文、西班牙文、英文、日文和中文。桑巴特认为，美国之所以没有社会主义，是因为美国工人更“倾向于善待资本主义”。毕竟，资本主义已经成功地满足了他们的物质需求；其次，这是他们融入资本主义制度的“经济一体化”方式。这种“一体化模式”是由计件工资制度、各种奖金和利润分享制度推动的，这些制度在许多企业中广泛使用。

熊彼特后来发展了桑巴特的说法。他认为，美国社会主义之所以难产，是因为“普通的合格和受尊敬的工人把自己看作是企业人，……他们在很大程度上理解和分享雇主的思维方式。”

另一方面，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这决定了美国政治制度、文化和精神的多元化。“e pluribus unum”(源自拉丁文e pluribus unum，字面翻译为“出其不意，出其不意，出其不意，出其不意”)，作为美国的国家格言，印在美元钞票和国徽的正面，意味着尽管美国社会的成员来自世界各地，有着不同的肤色、文化背景和宗教信仰，但人们相互尊重。美国的核心价值观是承认美国人一致接受的基本原则，如自由、民主、民权、政教分离、分权制衡、私有财产不可侵犯和法治，这些原则将不同肤色和宗教信仰的美国人聚集在一起。

当然，在美国早期的社会和政治生活中，多元主义和宽容没有实现，印第安人被杀害和驱赶，黑人遭受种族隔离和种族歧视，来自拉丁美洲的移民和包括中国工人在内的有色人种受到不同程度的排斥。内战后，宪法第十三、第十四和第十五次修正案、黑人民权运动和妇女解放运动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包括黑人、印第安人、其他少数民族和妇女在内的弱势群体逐渐被纳入政治体系。一代又一代的新移民不断涌入美国，他们努力促进美国的社会发展和进步。

特朗普的崛起和桑德斯现象反映了美国选民的愤怒和焦虑。自从桑德斯宣布竞选以来，他的选举前景并不乐观。他的“民主社会主义”在美国的听众很少，很少有选民真正支持他的主张。大多数投票给桑德斯的选民不支持他的政治观点，但表达了他们对希拉里·克林顿和她所代表的美国主流政治的不满。

导致特朗普崛起的因素有很多。经济因素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选民对美国政治的不满和焦虑。首先是对“政治正确性”的厌倦。

“政治正确”一词是由美国全国妇女组织主席卡琳·迪克劳于1975年首次提出的。她认为，虽然《宪法》赋予妇女平等地位，但歧视和侵犯语言的现象非常普遍，应该消除这些歧视性语言。卡琳的想法得到了美国社会的广泛响应。20世纪60年代民权运动之后，民权的概念深深扎根于人们的心中。全社会都在反思如何对待弱势群体，消除语言歧视逐渐成为一种社会趋势。美国“政治正确”文化的发展有以下主要内涵:(1)不冒犯少数民族、妇女和同性恋者；不要冒犯不同宗教信仰或政治观点的持有人；不要冒犯弱势群体，包括残疾人。

正是“政治正确”使人们对少数民族和弱势群体保持高度敏感，禁止使用任何冒犯妇女、弱势群体和少数民族的词语已成为美国社会的一项基本原则。美国人，尤其是公众人物，可以在私下自由发言，但在公开场合，他们有意识地用“政治正确性”来检查自己的言行。因此，美国英语中有一些独特的“政治正确”的词，如称黑人为“非裔美国人”，称聋人为“听力受损的人”，当第三人称单数时使用“他或她”，称“胖人”为“水平受挑战的人”。一句话，“政治正确”在实践中被夸大了。例如，非洲中间派认为欧洲经典是邪恶的来源，艾滋病是由白人种族主义者在实验室里发明的，用来杀死黑人，而人类文明起源于非洲。

其次，它不满意平权行动。平权行动计划是1960年代以总统行政命令的形式颁布和实施的一项补偿性计划，旨在改善黑人和妇女的社会和经济状况，确保相关法律的实施，并最终消除就业和教育中的种族歧视和性别歧视。这一计划始于肯尼迪总统，并在约翰逊政府期间得到全面实施。1961年3月，肯尼迪总统发布了第10925号行政命令，提议所有接受联邦政府合同的企业或商业组织应采取积极行动，确保申请人就业和就业期间的雇员待遇，不因种族、信仰、肤色或原国籍而受到歧视。

肯尼迪被暗杀，约翰逊接任总统。1965年，约翰逊总统发布了第11246号行政命令，重申了肯尼迪在1961年行政命令中关于平权行动的声明。平权行动计划的第一批受益人主要是黑人。经过近半个世纪的创造性实践，平权行动计划涵盖的反歧视人口已经扩展到种族、性别、原籍国和宗教信仰。

平权行动计划在促进少数民族和妇女的入学、就业和签约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但关于其存在和实施的必要性的辩论在美国社会从未停止过。反对派认为，“平权行动计划”摧毁了美国资本主义秩序的核心精神和《美国宪法》和《独立宣言》中所有人生来平等的基本原则，导致了对白人的反向歧视。因此，通过诉讼挑战“平权行动计划”的案件不断涌入各级法院，其中“叶鬼案”影响最大。

与此同时，少数民族也非常批评平权行动计划。克拉伦斯·克拉伦斯·托马斯目前是美国最高法院中唯一的非裔美国法官，他是平权行动计划的坚定反对者。他认为配额和特殊照顾政策是错误的，违反了《宪法》中平等保护条款“人人生而平等”的原则。这种善意的歧视政策相当于将少数民族和弱势群体贴上劣等公民的标签。托马斯法官以个人经历证明，他是靠自己的努力而不是特殊政策成为耶鲁法学院的优秀毕业生的。

第三，是选民对金钱政治和政党斗争的不满。水门事件以来，为了限制政治黑金的蔓延，美国逐渐制定了一些法律法规来限制政治捐款。在此之前，相关法律规定个人政治捐赠总额不得超过123，200美元。在2012年美国大选中，阿拉巴马州商人麦克卡特钦向16名竞选联邦公职的候选人捐赠了3.3万美元，并提议分别向另外12名候选人捐赠1776美元，但遭到相关联邦法律的阻止。因此，麦克卡特钦与共和党全国委员会联手将美国联邦选举委员会告上法庭，要求取消对政治捐款的限制。

2014年4月2日，美国最高法院以5:4的投票结果对麦克卡特钦和共和党全国委员会诉联邦选举委员会一案做出裁决，最终推翻了美国政治竞选捐款总额的上限。在他的书面裁决中，首席大法官约翰·罗伯茨拒绝了奥巴马政府的反对意见，即政治捐款应该仅限于打击政治腐败。罗伯茨说，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保护言论自由。“当然，它还必须保护政治竞选演讲，尽管人民反对。”他还说，参与国家政治领导人选举的权利是美国民主政治中最基本的权利。罗伯茨说，对捐款的限制并没有防止腐败，但“证明不正当地侵犯了公民行使第一修正案中最基本活动的权利。”美国最高法院的裁决表明，对政治捐款总额的限制不再存在，因此，美国民主的天平向金钱倾斜。

金钱和权力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微妙。在利益集团政治和“金钱政治”的影响下，传统政治家将黄金所有者的利益置于选民的利益之上，用利益集团的要求绑架底层民众的要求。特朗普没有政治经验，靠自己赚钱，这让他在选民眼中不同于衣冠楚楚的政客。特朗普曾直言不讳地说:“华尔街通过政治献金完全控制了杰布·布什、希拉里·克林顿和其他候选人，而我的竞选却花了我自己的钱。”我只对美国人民负责。”

特朗普在非法移民问题上的强硬立场也表达了一些选民想说但由于“政治正确性”而不敢说的话。美国社会关于非法移民的争论从未停止过。目前，美国约有1100万非法移民，其中大部分来自墨西哥等拉美国家。此外，根据美国人口普查数据，目前美国有4500万西班牙裔，是20年前的两倍。据估计，到本世纪中叶，西班牙裔人数将增加两倍，达到1.3亿。西班牙裔在美国仍然是少数，但是到2050年，美国三分之一的人口将是西班牙裔，到那时，他们将成为美国的绝对多数。大量非法劳工的涌入降低了传统服务业的工资水平，同时也带来了一些社会问题，引起了普通民众的不满。与此同时，美国政治精英担心主流文化的趋势。

亨廷顿在《我们是谁:美国国家认同面临的挑战》一书中提出了以下警告:到20世纪中期，美国已经是一个多民族和多种族的社会，盎格鲁-撒克逊-新教主流文化包括许多亚文化和植根于这种主流文化的共同政治信仰。在20世纪后期，发生了一些事件，如果这些事件继续下去，美国可能会变成一个英拉社会。这一趋势部分归因于双语教育政策和平等权利行动计划。背后的驱动力来自拉丁美洲的移民，尤其是墨西哥。

特朗普的支持者大多是蓝领白人，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占领华尔街运动的参与者。他们是一群被民主党和共和党遗忘的人，不受“政治正确性”和“平权行动计划”的保护:民主党主张为少数民族和弱势群体伸张正义，而共和党则主张小政府。在“政治正确”的原则下，“任何冒犯欧洲白人的词语都可以使用。”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他们的处境每况愈下，但他们没有足够的知识和社会地位来为自己说话。

美国社会政治学者查尔斯·莫雷(Charles Morey)在2012年发表的一篇论文中，对一个以白人居民为主的鱼镇的婚姻、工作态度、个人诚信和信仰进行了个案研究，然后对中、下层白人进行了综合研究。结果显示，在过去的15年里，美国中产阶级和下层阶级白人的下降速度加快了。

根据美国智库布鲁金斯学会(Brookings Institution)下属的经济政策项目汉密尔顿计划(Hamilton Plan)2015年发布的报告，尽管存在通货膨胀和其他因素，但从1990年到2013年，没有高中文凭的美国男性的平均收入下降了20%，只有高中文凭的美国男性的平均收入也下降了13%。弗吉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Virginia)美国竞选问题专家凯尔·康迪克(Kyle Condick)也表示，特朗普利用了美国社会对精英政客的普遍不满，牢牢把握住了普通美国阶层并没有享受到整体经济增长带来的红利。

无论特朗普能否赢得共和党白宫提名，他掀起的民粹主义浪潮反映了中产阶级和下层阶级白人的利益。正如《华尔街日报》专栏作家佩吉·努南(Peggy Noonan)所说，特朗普代表了“不受保护的”力量的崛起。

“我不是查理”

2015年1月7日，法国《查理周报》在巴黎的总部遭到武装分子袭击，造成12人死亡，其中包括许多记者、漫画家和两名警察，还有许多人受伤。事件发生后，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和其他政治领导人发表声明，强烈谴责袭击事件，并向受害者表示慰问。2015年1月11日，法国各地近370万人走上巴黎街头，纪念一系列恐怖袭击的受害者。60多名外国国家元首、政府首脑或国际组织领导人赶到巴黎，与法国总统奥朗德一起参加游行。

美国对《查理周报》遇袭的反应与欧洲不同。袭击发生后，奥巴马致电法国总统奥朗德，称美国将与法国团结一致，并愿意帮助法国追捕袭击者。然而，奥巴马并没有急着去巴黎参加“团结集会”。当整个欧洲淹没在“我们都是查理，都是法国犹太人”的口号中时，《纽约时报》决定不刊登《查理周刊》的漫画，华盛顿邮报、美联社、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和许多其他美国新闻机构也采取了这一立场。从那以后，《纽约时报》发表了一篇评论《我不是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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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纽约时报》和其他美国主流媒体这样做不是因为懦弱、缺乏责任感，而是因为美国独特的宗教文化不同于欧洲。

美国波士顿大学宗教史教授彼得·伯杰在他的新书《宗教的美国，世俗的欧洲》中提出。他对美国和法国政教分离进行了比较研究。在他看来，为了维护法国的核心价值观，法国政府强行推行了世俗化政策，这没能实现和谐社会的目标，反而制造了新的敌人。例如，法国国立大学于2004年通过了《头巾法》，禁止在公共场所佩戴具有强烈象征意义的宗教标志，包括基督教十字架、犹太人帽子和穆斯林头巾。违反这项法律的学校可能会被开除。头巾法案引起了穆斯林的强烈反对，反对它的抗议一个接一个地发生。与法国不同，美国没有国教，但宗教的影响无处不在。

美国是发达国家中宗教信仰最多的国家，大多数人信仰上帝，这已经被许多统计数据和研究结果所证明。现在在美国的城市和乡村有大约30万座教堂和寺庙，以及大约1500个宗教团体。大多数美国婚礼在教堂举行；美国有1200家宗教电台和电视台播放宗教节目。

美国实行政教分离的原则，即在教会和国家之间建立隔离墙。州政府和联邦政府都不得将一种宗教确立为国教，也不得通过法律来帮助一种宗教或所有宗教。但是在现实生活中，政治和宗教从来没有分开过。当美国总统在《圣经》上宣誓时，“我们相信上帝”的字样印在美元上；美国军队中有牧师和牧师提供宗教服务；参众两院的每一次会议都是从由国会牧师主持的祈祷开始的；在美国的医院、机场和监狱等公共场所，也有宗教人士和提供宗教服务的场所；被称为第二国歌的歌曲“上帝保佑美国”，在美国的各种集会上都可以听到。

美国的宗教非常多样化。美国移民国家的特点决定了其宗教多元化。然而，宗教宽容和多元化在美国经历了一个非常曲折和漫长的过程。尽管清教徒来到北美是为了逃避宗教迫害，但他们在新大陆建立了一个组织良好的清教徒社会。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在英国遭受迫害的经历，转而对其他教派实施残酷的宗教迫害。随着殖民地社会、政治和经济的不断发展，移民逐渐认识到和平来自宗教宽容。1776年，弗吉尼亚议会通过了弗吉尼亚宗教自由法案，宣布了宗教自由的原则。这是北美殖民地第一部宗教自由法。1791年通过的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确立了信仰自由的原则，不得强迫或影响某人违背自己的意愿加入或不加入教会，或强迫他相信或不相信任何宗教。

如今，新教、天主教和东正教、美国本土教会和教派、其他宗教和新兴宗教构成了美国的宗教地图。大约90%的美国人声称信仰上帝，其中78%是新教徒、天主教徒和犹太教徒。基督教传统是美国的道德基础。正如亨廷顿在《我们是谁》中所说，“美国信仰”是没有提到上帝的新教，而美国公民宗教是没有提到基督的基督教。

《纽约时报》编辑迪安·巴基(Dean Bakui)在决定不发表有争议的漫画之前，咨询了该报国际部的几位资深编辑和记者。《纽约时报》的另一位编辑回忆说，这是一个非常困难的决定，因为他必须考虑《纽约时报》读者的感受，尤其是穆斯林读者。对他们来说，对先知穆罕默德形象的描绘是亵渎神明的，尤其是那些有意讽刺的。他说:“我们有一个长期的原则，这是有益于我们，即有一个边界之间的无端侮辱和讽刺艺术，这些漫画大多是无端侮辱。”

在《查理周报》遭到攻击的第二天，《纽约时报》发表了专栏作家大卫·布鲁克斯的一篇文章，标题直截了当地说“我不是查理”。文章说，“现在，以言论自由的名义，人们称赞《查理周刊》的记者是烈士，这是有道理的。然而，让我们面对这一点:在过去的20年里，如果他们试图在美国大学校园里分发他们的讽刺报纸，他们甚至不能坚持30秒。学生和老师会指责他们散布仇恨言论。行政部门将切断他们的经济来源并把他们赶走。”

多元化、宽容和对上帝的信仰是美国宗教文化的主要特征。自从第一批欧洲移民于1585年到达卡罗莱纳州海岸附近的罗阿纳克岛以来，第一批移民已经建立了430多年。从为了逃避宗教迫害而移居北美的清教徒，到北美革命、两次大觉醒、60年代的民权运动、80年代的进步运动和新保守主义运动，北美大陆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美国的宗教观也相应地发生了变化。尤其是在“政治正确”的光环下，美国没有《查理周报》这样的杂志生存的土壤。这是大多数美国人不同意《查理周报》的主要原因。不管是主流还是非主流，从来没有这样的杂志讽刺美国的宗教领袖或宗教信仰。

(作者是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美国研究》执行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