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盟向跨国企业追税 比利时缘何先遭大棒?

本篇文章3560字，读完约9分钟

欧盟向跨国企业征税已经不是一两天前的事了。在对多个国家进行税务调查后，比利时政府终于向比利时政府发出了迄今为止最大的“补税通知”，无论是在总额、目标行业、国家选择还是企业名单上，都是引人注目的。比利时政府实施了什么样的税收政策来让欧盟“先走后走”？欧盟正在进行的其他调查会受此影响吗？国际税收模式会有微妙的变化吗？当你问问题时，你可能接近答案。

欧盟发布了迄今为止最大的税收法案？

上月，欧盟委员会(European Commission)裁定，比利时向跨国企业提供所得税减免违反了欧盟的规定，并命令比利时政府在10年内从至少35家涉案企业收回约7亿欧元的应缴税款。

根据欧盟委员会的裁决，比利时制定的税收政策是一种选择性税收优惠，违反了欧盟关于国家补贴的规定和欧盟在单一市场的内部竞争规则，导致非跨国企业处于不利地位。欧盟委员会(European Commission)竞争事务专员玛格丽特韦斯特格(Margaret Westger)表示:“根据欧盟法律，任何成员国政府的税务机关都不能赋予任何企业集团(无论是跨国企业还是小型企业)特殊的竞争优势。在本案中，比利时政府违反了上述规定。”

尽管当局拒绝公布涉案企业名单，但知情人士透露，全球最大的啤酒制造商安海斯-布希英博(Anheuser-Busch InBev)、瑞典工业巨头阿特拉斯科普柯(Atlas Copco)、英国石油(BP)、法国零售商塞利欧(celio)、辉瑞(Pfizer)旗下的动物健康公司舒腾(Shuoteng)、比利时电信运营商普罗西姆斯(proximus)和汽车零部件制造商威尔博科(Wilberco)都在其中。

作为对这一裁决的回应，安海斯-布希英博发表声明，确认其从非法税收优惠中获益，并对欧盟的决定感到失望，称该公司一直遵守比利时和国际税收法规。巴斯夫表示正在密切关注此案，并指出该公司是比利时最重要的纳税人之一。然而，这份可能的名单中有更多的公司没有对此发表评论。

这一裁决并不出人意料。据了解，欧盟委员会对比利时与大型跨国企业之间税务协议的调查始于2015年2月。此后，比利时政府停止了税收优惠。根据为期11个月的调查结果，欧盟要求比利时政府提供一份如何在两个月内收回税款的详细计划。

目前，比利时财政部拒绝进一步置评。比利时财政大臣约翰·范·奥特瓦德只说比利时将与欧盟进一步谈判，并不排除上诉的可能性。他还承认，相关公司很难偿还税款，这对税务官员来说是一场噩梦。

今天，旧的创新政策着火了？

欧盟的指控并非毫无根据。作为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第六大综合税负国和世界第一大个人所得税负担国，比利时绝不是一个税收萧条的国家，它的企业所得税负担沉重，企业所得税税率为33%，如果再加上3%的危机税，则为33.99%。然而，为了吸引更多的企业落户，比利时政府做出了巨大努力。

早在1982年，比利时就颁布了“比利时协调中心”制度，对符合条件的跨国公司实施特殊的财税优惠政策，涉及多项税收以及与利润和股息相关的企业所得税等一系列服务，逐步成功吸引了400多家跨国企业集团落户。然而，随着国际经济结构的变化，这一政策后来被欧盟委员会认定为违反了《国家援助法》和《不公平竞争法》，并在实施了20多年后被取消。

2004年，为了弥补政策取消后空怀特的“协调中心”制度，并留住甚至吸引更多的跨国公司，当时的比利时首相傅思达推出了新的税收优惠政策，口号是“只在比利时”——虚拟利息扣除制度。简而言之，所有使用自有资金的比利时企业(无论是居民企业还是非居民企业)在计算企业所得税时，都可以在税基中从自有资金中扣除银行贷款的利息，扣除率由联邦政府每年确定。

通常情况下，在计算企业所得税时，只能按照税前费用扣除利息费用，而不能扣除企业使用自有资金取得的权益和利润。然而，这一政策扭转了这一点，使自有资本投资与集团内部股权融资和借入资本投资(或债务融资)之间的税收差距缩小，这些跨国企业可以获得扣除虚拟利息的巨大收益。

该制度于2006年1月1日正式实施，低于政府预测的2007年企业所得税实际税率26%左右甚至更低。然而，事实证明，这一政策的“受欢迎程度”远远不止于此——跨国企业庞大的网络和规模等竞争优势所产生的“超额利润”已经释放出来。对一个特定的跨国企业来说，将其税负降低50%并不难，有些公司甚至可以免除高达90%的企业所得税。根据普华永道的计算，企业的最低有效税率可以达到8%。

据商业研究公司graydon统计，截至2013年，有17家自有资金超过100亿欧元的跨国企业在比利时设立了资金转移中心，其中有5家是大型能源企业。这些企业在比利时注册成立为控股公司，并将下属企业的资金转移到不同的国家。他们使用比利时独特的虚拟利息扣除系统，以合法和实质性地避税。据统计，2012年，比利时跨国公司建立的10个最大的资金支付中心共实现利润5亿欧元，但仅缴纳税款700万欧元。

当然，比利时政府允许对这一额外利润征收更少的税是基于避免两个或更多国家双重征税的原则。如果一家比利时公司登记了“额外利润”，并声称这些利润来自其作为多国公司的一个组成部分的优势，前提必须是该外国分公司是在一个与比利时签署了避免双重征税条约的国家设立的。然而，欧盟显然认为，上述优惠措施应适用于独立公司或比利时集团公司，而比利时政府基于避免双重征税原则对跨国公司的免税没有法律依据。发布了一项“非法”税收补充法案。

此时针对比利时政府的行动的目的是什么？

根据各种媒体的报道和专业人士的分析，可以大致形成以下判断。

首先，这是不可避免的。从上面不难看出，比利时政府的虚拟利息扣除制度被封锁是合理的，因为它不如有争议的“双重爱尔兰”条款有名，但它也构成了一个税收漏洞。因此，比利时政府像爱尔兰政府一样，不得不被迫关闭相关政策。

二是规划布局。从更大的角度来看，针对比利时的避税调查可以被视为一项庞大的欧盟计划的一部分。迄今为止，欧盟监管机构已经完成了两项税务调查，一项是针对星巴克在荷兰的税务，另一项是针对菲亚特克莱斯勒在卢森堡的税务。去年10月，欧盟做出判决，称两家公司都从非法税收协议中受益，并命令荷兰和卢森堡政府分别向两家公司追回2000万欧元至3000万欧元的税款。如果加上欧盟正在进行的对爱尔兰和卢森堡政府与美国公司苹果和亚马逊之间税务案件的调查，欧盟委员会的调查范围显然会进一步扩大。

然而，考虑到上述国家的类似税收安排，包括企业合理避税，在世界各地普遍存在，税收安排本身严格来说并不违法。此外，由于欧盟成员国的税收立法仍归各国主权所有，欧盟委员会只能通过“公平竞争”的渠道调查相关案件，这背后没有信心。

因此，从长远来看，欧盟委员会希望有朝一日成功推出“共同统一的企业税基”的ccctb体系。根据2001年首次提出但其命运充满波折的这一计划，欧盟将为在欧盟经营的企业提出计算应税公司利润的单一规定，所有公司必须遵守欧盟统一的纳税义务计算规则，而不是遵守每个成员国的不同规定。一旦内部成员国的公司税率统一，避税地国家的资本损失问题将得到彻底解决。从这一点来看，上述税务调查和裁决实际上可以称为为中国贸促会铺平道路。

第三是安抚美国。从近年来曝光的税务人员名单中不难看出，无论是客观需要还是主观意图，欧盟的调查对象显然更多的是美国企业。因此，其扩大的税务调查招致了美国政府的批评。然而，这一比利时事件主要受到与产品制造相关的欧洲跨国企业的影响，而不是美国技术互联网巨头。欧盟委员会竞争事务专员玛格丽特·韦斯特格(Margaret Westerger)反复强调了这一点，其目的无非是为了减少人们对她将“火力”过于集中在美国跨国企业身上的批评。这种暂时掩盖矛盾的做法，也可以说是“项庄舞剑是为裴公准备的”。当然，从长远来看，欧盟和美国在这个问题上的博弈将会继续。因为即使最终在欧盟内部达成了协商一致，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也会出现，那就是，税收机制能否完全符合全球规范？

第四，政治趋势。面对欧盟的举措，尽管税务专家抱怨称，这种调查可能会使数以千计的既定企业税收结构面临被推翻的风险，导致欧洲市场的投资活动减少，但更多的批评者甚至更不愿意看到事情的另一面，即如果允许大公司少缴税，就相当于将责任转移到其他纳税人身上，让公众承担经济危机后欧洲政府紧缩政策带来的成本和后果。对于欧盟的政策制定者来说，后一种指责更加难以承受。因此，这项税务调查是一项当务之急的政治任务，他们需要向公众证明，在当前的财政紧缩时代，大型跨国企业正在按照公平份额纳税。

当被问及欧洲是否仍是避税天堂时，韦斯特格说:“我不知道什么是避税天堂。”对我来说，每个人都尽最大努力缴纳他们应缴纳的税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