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联网转型为什么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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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旁边的一所私立大学不能招生，所以它被改造成了一个创业园。学生宿舍中间的非承重墙被推倒，两个房间变成了一个办公室；操场上的篮球架和围栏被拆除，用作停车场；在种了几棵树和铺了几片草坪后，先锋公园就要开放了。过了一会儿，学生食堂被翻修成了职工食堂。窗户明亮干净，杯子和盘子摆放整齐，食物美味可口。平日午餐客人不多，晚餐和假期也没有门。在大学的南门外，有几个成绩相当好的社区，可以说是餐馆的重要潜在市场。然而，根据大学原有的管理规定，南门在晚上和周末将不开放。在这家餐馆吃饭很方便。大多数居民自然不愿意绕一个大圈，从正门进去吃这顿饭，这使得市场难以打开。我问餐厅经理，为什么不打开南门？他苦着脸。他承包了这家餐馆，但另一个部门负责校园安全，所以协调起来不那么容易。

做一个有租金的房东很难改变，也很难谈论其他事情。这里问题的核心很简单，这实际上就是李克强所说的:触及利益比触及灵魂更难。负责大门的人想，如果你承包餐馆，赚得多，赚得少，这对我有什么关系？如果你们以前认识，那就更麻烦了:现在你们都长大了，你想来找我吗？如果有矛盾，一旦成为竞争对手，你就迫不及待地要直接封门。鲁迅说过，在中国，搬桌子是流血的，开门关门也不例外。

历史性的苏东对抗

近年来，业界最关注的转型案例是苏宁，包括苏宁与京东在这一转型过程中的历史性对抗。根据2014年年度报告中的数字，这场对抗已经结束。2010年，苏宁销售额800亿元，净利润40亿元，在中国百强零售商中排名第一；京东当时只有100亿，仍然亏损很多。苏宁不仰视的是一个弟弟；2014年，苏宁为1091亿，京东为1150亿，第三方平台为2602亿。更重要的是，苏宁上半年亏损7.55亿英镑，而京东在2014年实现了0.2%的净利润(根据非公认会计准则)。不管苏宁今后如何挣扎，总的形势似乎是固定的，他们是软弱的。

仅在几年内，行业老板就被他们的弟弟推翻了，许多人不得不用诸如降维攻击、价值网络和颠覆性创新等神秘术语进行评论。事实上，以大多数中国企业的管理水平，这些重大失败的原因往往更简单:利益之争。可以想象，当苏宁公司转型的时候，线下部门的自然反应是:为什么我们的线下部门要支持你的线上部门，让你可以享受美食，喝辣的食物？看来你救了公司，也救了我们，所以我们应该一起死。(画外音:当公司倒闭时，你有什么好处？没用的。我们出去找份工作吧。

对老板来说，这是生死攸关的事情。对于员工来说，这只是为了找到另一份工作。这是对所有自以为是、不求回报、捶胸顿足、对天发誓的老板们发出的最响亮、最刺耳、最令人震惊的早晨召唤。公司管理水平差，员工心中不认同企业，没有真正建立同舟共济的企业文化。面对转型，各级员工自然会在局部利益和整体利益之间选择局部利益，在当前利益和未来利益之间选择当前利益。每个人都逐渐陷入一场恶性内讧，每个人都一起死去，这是转型过程中许多传统企业被行业巨头击倒的悲惨命运背后最直接、最简单、最重要的原因。

军事化管理的幻想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军事化管理在中国大多数劳动密集型行业盛行，所有的行动都服从命令，只有领导者跟随，这很容易给人以管理水平高、内部利益机制顺畅、员工士气高昂的错觉。在企业需要自下而上管理的互联网时代，军事化管理所掩盖的各种利益冲突和深层次矛盾完全暴露出来。读过我的书、听过我的课的朋友们都知道，我在智能组织模式中强调自下而上、平等、参与和共享的原则，我也嘲笑各种军事化管理方法。遗憾的是，十多年来，说话者一直很慢，听者也一直很慢。我甚至有自我怀疑。也许中国人真的很不同。就像成龙说的，他们是负责人？现在我终于松了口气:智能组织似乎已经找到了他们的幽灵军团，这是宏伟的，不可战胜的。那些看似强大和军事化的巨人根本不是对手，这个幽灵军团就是互联网！

或者苏宁的例子。苏宁一直被业界嘲笑为适合电子商务，因为不像大多数电子商务公司，牛仔和t恤，他们注重统一和迅速军事化管理。在连锁店时代，这种管理方法可以支持他们在全国范围内攻击城市和复制商店。一个朋友讲述了一个关于苏宁的故事。这种管理风格可见一斑:一位经理与公司发生争执，怒气冲冲地冲进董事长办公室，想与董事长算账，没有任何猜测，几乎开始工作。后来，董事长非常生气，要求处理坐在他办公室外面的所有员工。原因是:当你看到他急于让主席难堪时，没有人阻止他！一个非常有气势的主席！

国有企业喜欢在顾客面前丢威风，而私营企业喜欢在员工面前丢威风。在互联网时代，估计所有这些威风都应该带着利息回来。另一个例子:王健林也因他的威望而闻名。每次他出来，都会有十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高管跟在他后面。老板如此强大，万达电子商务自然举步维艰。

在一次o2o沙龙上，一位刚离开万达的高管总结了万达电子商务发展的几个障碍。第一个障碍是部门冲突。原渠道与新渠道、原团队与新团队、线上与线下的利益冲突应该得到解决。否则，不仅不会有协同作用，反而会互相争斗；二是传统的自上而下的管理方式不能适应市场的新变化和客户提出的新要求；第三是强调保守和稳健的传统管理方法与不断尝试和重复的创新文化之间的矛盾。老板的命令永远解决不了这些问题。与苏宁不同的是，这个综合体中有许多餐馆和娱乐场所是网上消费无法替代的。但是，苏宁的溃败就在前面，王董事长还需要深入思考。

世代战争

除了利益冲突和管理模式的冲突外，中国传统企业互联网转型的深层背景是这一转型背后的价值冲突和代际矛盾。由于成长的背景，这些主要来自50后和60后的传统企业家自然而然地追随军队，特别是毛，强调权力、权威甚至政治。中国的改革开放和野蛮的增长在短时间内给这一代人带来了耀眼的财富。当台风来临时，猪会飞。更大胆、更幸运、更勤奋的企业家基本上可以有所成就，成为他们所在的社交圈的核心人物，这是每个人都尊敬的。

这一成功自然加强了他们对传统管理手段的认识，如等级、指挥和控制，许多人甚至将管理等同于等级、指挥和控制。作为互联网原住民，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从小就生活在一个低政治化和意识形态化的消费社会，对衣食无忧无虑，强调平等、参与和分享，这与信奉权力、权威和政治的老一辈人格格不入。更前卫的年轻人进一步要求自主、控制和意义，甚至认为权力、权威和政治已经丧失。虽然年轻人羡慕老一辈人的这些机会和成功，但在内心深处，他们实际上也有鄙视这些乘着台风飞行的土豪的成分(这个词的流行本身就说明了这个问题)。

但更复杂的是，当这一代年轻人开始在社会上谋生时，中国社会的利益格局基本形成，金字塔结构基本形成，几乎所有的社会资源都基本掌握在五六十年代后的一代人手中。我的余生已经太迟了！对此该怎么办！上一代的年轻人在意识形态被粉碎后什么也喊不出来。这一代的年轻人大多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们选择躲在第二维的空房间里自娱自乐。像丝绸、土豪和撕扯这样的词语嘲笑自己和他人，试图通过戏弄和吐痰来驱散一切和解决一切。尽管人口结构的调整开始对他们有所帮助，但自2012年以来，中国的劳动人口数量开始下降，年轻人越来越少。以富士康事件为例，年轻人发现土豪对他们的态度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然而，最终，真正的杀手是与他们一起成长的互联网:几乎在瞬间，整整一代人突然发现了移动互联网对传统行业的重组和解构潜力！哈哈，来，去死吧，土豪！你也有今天！在传统行业的每个角落，这些年轻人都在回响着复仇的激动呐喊。

因此，从这个意义上说，是马加爵支持马佳佳。马佳佳来自云南，比她大九岁的云南大学大四学生，以一种更直接、更极端、更悲剧的方式展示了这种被逼入绝境的年轻人在代际冲突中所能达到的激烈程度。企业的技术变革从来都不是瓶颈，但有必要同时考虑技术变革背后的利益冲突、价值冲突和利益冲突背后的代际矛盾，从而把握新兴互联网革命背后最基本的逻辑和核心语境。

唯一的选择是投降

代际矛盾的形成似乎给了传统企业一个选择。事实上，他们别无选择。原因很简单:世界是你我的，但归根结底，它是你的。世界潮流强大，抗拒我的人都会死。20世纪50年代和60年代后，在这种价值观的对抗中，唯一的选择是投降，越快越好。在迅速投降后的某一天，他们的企业不太可能被小企业推翻。自然选择、适者生存、企业就像生物一样，如果不能通过学习改变基因，就会被其他基因更好的物种淘汰。因此，从这个角度来看，我们将在未来看到的辉煌的行业变化，与其说是由所谓的技术层面的颠覆性创新造成的，不如说是由传统企业年轻一代的傲慢、自我约束和无法跟上价值观所造成的社会结果。

因此，一个企业要想转型，就必须首先解决老板的价值观问题。抓住这头牛的鼻子，所有的大牛都会跟着你。

我和我的同事作为私人董事会工作了很多年，在很大程度上，我们必须解决这个问题。作为一个企业主，你是否把公司里的一线年轻人当作人看待，尊重他们，并给予them/きだよ/room职业发展机会？老实说，我们已经向100位老板提出了这个要求，但只有十几位真正理解并做出了回应。大多数老板仍然习惯性地将人视为他们赚钱的工具和资产负债表上的数字，因此他们企业的文化、氛围和品味自然是错误的。如果老板有一点内省，能够意识到时代已经变了，尝试用自下而上而不是自上而下的方式来管理企业，充分尊重年轻人，与年轻人平等，让每个人都想出主意，找到出路。互联网的转型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然而，如果你仍然有野蛮成长的原始心态，用对年轻人颐指气使的态度与他们交流，人们宁愿在街上游荡，住在咖啡馆里创业，也不愿为你写这些代码。

互联网的这种独特的人文属性和中国传统社会的异质性远远超过了它的技术异质性。因此，对中国来说，互联网与其说是技术创新，不如说是人文创新。理论上讲，它实际上是一个替代变量。表面上，技术起了作用，但实际上，人文和价值观起着更大的作用。如果我们看不到这一点，我们就看不透许多关于互联网变革的问题。1949年后，人文社会科学在中国大陆基本上不存在，大多数人没有意识到人文社会维度的重要性。特别是在商业领域，这些软东西似乎与收入和利润等硬指标没有直接关系。然而，一个公司的价值往往决定其市场价值。如果你希望公司的底线是好的，你必须充分尊重底层的人。世界上的事情往往是如此美好。

萧志兴|研讨会联合创始人、华盛顿大学中国学院院长、北京大学汇丰商学院创新领导力杰出客座教授。技术体系和社会体系相辅相成。互联网似乎属于一个技术系统，但它被赋予了独特的社会和人文属性。